草原三日行
作者:赵光岭
朋友在内蒙包田种地已有十多个年头了。年复一年的说去看看他,顺便看看草原,但终因七事八事,一直未能成行。
平时孩子们要上班,孙辈们要上学,腾不出个大空出远门。今年的国庆节前,孩子们又嚷嚷着出去玩。一到假期,到处都是人满为患的,本不想凑这个热闹,但想想孩子们平时不便请假,于是我提议去一趟偏远的内蒙,一者了却多年想去看朋友的心愿,再者也好避开景区以及路途上的拥堵,领着孩子们开心玩玩。
10月1日就进入了假期。假期的高速公路,小客车是免过路费的。掐着这个时间节点,9月30日晚,我们一家6口开一辆七座客车,开启了直达内蒙的自驾游。
经过17个小时的长途跋涉,10月1日下午2时许,我们到了内蒙古自治区赤峰市阿鲁科尔沁旗的绍根小镇。朋友在那等着,安顿好住宿,晚餐自然少不了品尝一下地方名吃,微醺而眠,一夜无话。
2日上午,在朋友的引领下,我们驱车畅游于辽阔的阿旗草原。汽车在一眼望不到边际的草原上奔驰,“天似穹庐,笼盖四野”,方圆几十里看不到一处村落,少有人烟,也稀少大田的劳作。扑入你的视野的,是坦荡如砥、黄绿错综的一幅画,更确切地说应该是一幅大大的油画:画中,黄的是玉米地,那种成熟了的或收割过或即将收割的大田;绿的呢?是牧草,是绿得逼你的眼的人工种植的苜蓿草。
朋友介绍,苜蓿草有着“牧草之王”之美誉,是提高奶牛产奶量必须饲喂的优质青干草,每公斤价格可高达3元左右,亩产逾千公斤。收成好、价格高的年份,种植苜蓿还是相当划算的。近些年,随着国家退牧还草工程的实施,政府相继出台了一系列保护草原生态环境、改善民生的草原生态保护补助奖励机制,内地人来这里承包草场种牧草饲料的很多,像朋友这样,一个人承包几百亩、数千亩草场的大有人在,播种、施肥、除草、打药、浇地、收割等大田管理,全都是机械化操作,一个人就能把承包的草场料理得妥妥帖帖。
既然是看朋友,朋友的草场是必须要看的。但这里的草场太像我们内地的农田了,非我所想象的广袤大草原风光。于是,朋友推荐我们顺路去相距200多公里的乌兰布统大草原看看。
2日傍晚,我们驱车赶到乌兰布统国家草原风景名胜区,并在景区入住下来。
乌兰布统草原位于内蒙古自治区赤峰市的克什克腾旗最南端,与河北围场县的塞罕坝林场隔河相望,是清朝木兰围场的一部分,因康熙皇帝指挥清军大战噶尔丹而著称于世。“乌兰布统”的蒙古语意思是“红色坛形山”,就是红山的意思,又叫红山军马场,距北京400多公里,是距北京最近的草原,素有北京的后花园之称。
3日早起,我们开始在草原上驾车游玩。景区很大,数百平方公里,视野空旷,纯原生态的,几乎没有人工打造的痕迹。120元一张的景区门票,可任你在景区内玩上3天。虽说是假期,自驾车辆蜂拥而至,但景区旅游环线上的车辆还算井然有序。两天之内,我们驾车观赏了盘龙峡谷、公主湖、五彩山、将军泡子、欧式风光区、古战场、影视外景等旅游景点,也只不过算是浮光掠影而已。
将军泡子是当年康熙皇帝御驾亲征,平定漠西噶尔丹叛军的地方。1685年,噶尔丹叛军在将军泡子这里布下了由几万峰骆驼组成的骆驼阵,清军的大炮惊散了骆驼阵,噶尔丹只好落荒而逃。据说,大炮轰鸣引起的强烈震动,致使地下水涌出,形成了一个大泡子,将军泡子由此得名。但这只是个传说而已。1690年,康熙皇帝又亲率20万大军,在将军泡子一带东西30公里、南北10公里的范围内,置土墙、木栅、壕沟,连营12座安营扎寨,大败叛军,后来这里被称作十二座连营,此役便是历史上有名的乌兰布统之战。在这场大战中,康熙皇帝的舅父佟国纲将军殉难于此,埋有其战袍的衣冠冢被称作将军墓,墓旁塑有佟国纲将军的戎装跨马雕像,供人瞻仰凭吊。将军泡子由此得名或更可信。如今,将军墓、点将台以及古战场的遗迹尚存,站在这片绿草茵茵、风景如画的大草原上,抚今追昔,仿佛仍能嗅到300年前的狼烟烽火,隐约可见十二座连营的场面壮观,嗟叹兴感之由,顿然而生。
草原上散布着十多处湖泊,像一面面镜子,又像一块块宝石镶嵌在大草原上。公主湖原是沙漠中涌出的一处甘泉,现被建成人工湖。湖边,白桦树和各种灌木、绿草、野花组成一幅美丽的画卷,蓝天白云倒映在水面上,让人产生如梦如幻般的视觉,加之一些美丽的传说,更平添了公主湖无穷的魅力。盘龙峡谷系一段深谷河道,岸山陡峭,丛林茂密,河道九曲十八弯,象一条巨龙盘卧于此,故称“盘龙峡谷”。此时的峡谷两岸,层林尽染;谷底湿地,水草丰茂。将军泡子四面环山,一丛丛芦苇长在水中,错落有致。傍晚时分,群马聚集湖边,嬉戏饮水,溅起层层水花,在晚霞的映衬下,充满诗情画意。入夜,和南来北往的游客们一起围坐在篝火旁,攀谈、唱歌、跳舞,欣赏粗犷奔放的蒙古族舞蹈,倾听如怨如慕、如泣如诉、余音袅袅、不绝如缕的马头琴和悠扬的蒙古长调。清晨,倘若早起一会,就能踏着软软的天然草毡,观草原日出之晦明变化,赏草原植被之色调转换,视野随着马、牛、羊群在天际的蠕动而开阔,心情伴着牛哞羊咩、百鸟翠鸣而愉悦。这时,你才会真切感受到北朝民歌中“天苍苍,野茫茫,风吹草低见牛羊”的草原胜景。
乌兰布统处于丘陵与平原交错地带,独特的地理位置,使其呈现出不同于其它草原的独特风景。这里的草原与森林有机结合,兼具南秀北雄之美,既有南方优雅秀丽的阴柔,又有北方粗犷雄浑的阳刚。五彩山是草原观赏次生林秋景的主要景点之一。说是“五彩”,又岂能以“五彩”概之?五彩山有沙杨树、柞树、桦树、枫树、松树、杉树、槐树、榆树、柳树等,还有虎楱、山玫瑰、藤条、柠条等十余种灌木类植物。深秋时节,由于微霜冻的作用,山上不同的树种呈现出不同的颜色,五彩山像是披上了节日的盛装,松的绿、柞的红、杏的紫、杨的黄、桦的白……赤橙黄绿青兰紫,百色争艳,姹紫嫣红,真可谓“万山红遍,层林尽染”。这里的桦林景观,最鲜明的特征是疏密相间,疏可驰马,密不通风。密的桦林,钻进去,枝叶遮云蔽日,大有“只在此山中,云深不知处”的清幽;疏的地方,桦树有单棵的,有三五一簇的,有几十棵成丛的,又有兀自独立挺美的孤傲。听导游讲,如果是春夏时节,这里则另有一番景致,那些有名字的、没有名字的野花散布于草甸中、山坡上,呼朋引伴似的,招来蝶飞蜂舞,无疑于人工编织的充满灵动的巨幅锦毡。加上这里的地形富于变化,有草场,有湿地,有峡谷,有山丘。早晚太阳斜照,逆光将一道道山梁的轮廓线勾勒出来,形成鲜明的色调反差,渲染出一种朦胧玄妙之美,构成一幅幅绚丽多姿的欧式油画。所有这些,都像是刻意为摄影师们安排的场景。也难怪,一位艺术大家置身其景盛赞“此处完全可以和欧洲草原风光媲美”。于是,这里便有了“欧式风光区”之美誉。
乌兰布统不仅有茫茫苍苍的草原,还有森林茂密的高山、峰回路转的丘陵、湛蓝如镜的湖泊、疏林倒影的沙地,既能演绎宏大的场面,又能展示细腻的原始风貌,不失为绝佳的影视基地。有资料显示,曾有60多部影视剧拍摄于此。其中《还珠格格》《康熙王朝》《射雕英雄传》《汉武大帝》《三国演义》等10余部大片的大场景都取材于这里。正是基于这些特色,乌兰布统大草原每年都吸引数以万计的艺术家到这里创作采风,被摄影师们称之为摄影之乡、创作基地,被影视家们称之为露天影棚,被美术家们称之为天然画廊、油画临摹的范本。
饱览了乌兰布统草原的大美风光。4日下午,我们离开景区,踏上了返程。短短的3天草原之行,置身两处风格迥异的草原,了却了我既看朋友又赏游草原的夙愿,可谓不虚此行。贪婪美景是人的天性,一时的快感每每与失意伴生。当我恋恋不舍离开乌兰布统的当儿,一种意犹未尽的怅然袭来:那草长莺飞的春天,那万木葱茏的夏季,那山舞银蛇的隆冬,大草原该是另有一番迷人的景色吧。四时不同景,赏景须亲临。我暗自揣想,乌兰布统,我还会来的!